在更加政治化的层面,法国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争论的双方是传统民族史的支持者和试图用全球视角重写民族史的人,前者强调保留“民族叙事”(national narrative)的重要性,有时被称作“民族故事”(national novel)。2017年,帕特里克·布舍龙主编的文集《法国的世界史》成为畅销书,③同时也引发了来自保守历史学家和记者的激烈批评。
我们知道,法国的史学研究在其方法路径以及研究对象等方面,与英美国家存在着不小的差异,那么在国际史学领域都兴起全球史研究的热潮之下,法国的全球史研究是否也有其特色?您个人认为法国全球史研究目前的整体状况如何?
答:首先应该区分两股不同的潮流。一方面,法国历史编纂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布罗代尔的著作《文明史纲》的影响,因此,在研究时会以大的文明区域为单位进行。在此框架内,许多法国历史学家研究欧洲地区以外的区域文明,但需要注意的是,这并不是一种真正的全球史,而只是立足于“俯瞰式视角”(un point de vue surplombant),寻找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切入点。在这些研究中,取得突出成果的可以列举以下几种:若瑟兰·达克连④关于阿拉伯世界的研究,皮埃尔—弗朗索瓦·苏瑞⑤关于日本的研究,克里斯汀·拉姆茹⑥关于中国的研究,尼古拉·巴雷尔⑦关于美国的研究,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些研究拉美历史的非常重要的法国学派也可以归类于此,例如安尼克·朗佩里埃、①奥利弗·孔帕尼奥②等人,以及研究非洲史的法国学者群,譬如卡特琳娜·科克里—韦德维奇、③艾曼纽埃尔·希波、④卡米耶·勒费弗尔,⑤等等。
①塞尔日·格鲁金斯基(Serge Gruzinski),法国史学家,专长拉丁美洲史,近作如《世界的四部分:一部世界化的历史》。
②Romain Bertrand,L’Histoireàpartségales.Récits d’une rencontre Orient-Occident,XVIe-XVIIe siècle,Seuil,2011;AntonellaRomano,Impressions de Chine.L’Europe et l’englobement du monde,16 e-17 e siècles,Fayard,2016.
③Patrick Boucheron,L’histoire mondiale de la France,Seuil,2017.
④若瑟兰·达克连(Jocelyne Dakhlia),法国人类学家与史学家,研究法国与突尼斯历史,代表作《突尼斯:无喧嚣之城》。
⑤皮埃尔—弗朗索瓦·苏瑞(Pierre-Franois Souyri),法国研究日本史的专家,代表作《没有成为西方的现代,从起源到今天的日本》。
⑥克里斯汀·拉姆茹(Christian Lamouroux),法国研究中国史专家,中文名蓝克利,代表作《不灌而治———山西四社五村水利文献与民俗》。
⑦尼古拉·巴雷尔(Nicolas Barreyre),法国研究美国史专家,代表作《黄金与自由:一部美国独立战争之后的空间史》。
①安尼克·朗佩里埃(Annick Lempérière),法国研究拉美史专家,关注20世纪墨西哥知识分子群体,代表作《伊比利亚美洲世界的政治和社会词典———基本的政治概念,1770—1870》。
②奥利弗·孔帕尼奥(Olivier Compagnon),法国史学家,研究领域为20世纪拉美政治与文化史,代表作《20世纪末的暴力和政治转型:欧洲与南美》。
③卡特琳娜·科克里—韦德维奇(Catherine Coquery-Vidrovitch),法国研究非洲史专家,巴黎七大荣休教授,代表作《黑非洲:永久与断裂》、《19世纪的非洲与非洲人》。
④艾曼纽埃尔·希波(Emmanuelle Sibeud),法国史学家,研究殖民史与非洲史,代表作《帝国时期的殖民社会,1850—1960》。
⑤卡米耶·勒费弗尔(Camille Lefebvre),法国研究非洲史专家,代表作《沙漠边境,纸张边境,领土与边境史》。